文/李大地

当地时间10月11日，脸书（Facebook）母公司Meta的年度大会上，扎克伯格公布了新一代Meta Quest pro VR头戴设备。新一代设备较以往的头顶一块大砖头体积上稍有优化，同时价格也飙升到了1500美元。这样一个设备会真正流行起来吗？依然让人难以产生信心。

扶不上墙的VR

VR概念的兴起，可以追溯到10年前Oculus推出的Oculus Rift，这家公司后来被Meta收购，之后又研发了多代设备。后来有中国台湾HTC放弃如日中天的智能手机业务，投入到VR事业中来，开发了Vive设备，更有谷歌、三星、索尼的科技巨头不断加入到VR设备研发大军。多年来，这些巨头在该领域砸钱无数，但始终未能在市场激起太多水花。VR概念经过初期的一段热闹喧嚣之后，越来越凉凉。

资本市场永远不缺概念。近年来，元宇宙概念走红，让一度沉寂的VR看到了新机会，一干资本、巨头、专家们描绘出一个头戴VR设备，沉浸到另个虚拟世界过日子的未来景象。包括Meta本身，更是将元宇宙看作人类未来世界的重要一部分。

然而，无论是VR还是元宇宙，都呈现了一个共同现象：剃头挑子一头热。一方面资本与科技巨头极大地鼓吹相关技术的未来前景；另一方面，市场上消费者鲜有问津，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之下，只模糊地感觉到这东西好像未来很牛。真正哪里牛，找不到一个具体的实用案例。

拿VR来讲，这一轮发展已经经过10个年头，但凡给力一些，应该诞生一些现象级的应用了。可找来找去，VR运用最多的还是游戏领域，可即便在该领域也很难找到什么有影响力的产品。例如《节奏空间》可能是VR游戏中知名度最高的游戏之一，但其核心内容不过就是一款3D版的切水果+节奏大师，实在难以和VR技术鼓吹的科技挂钩。或者一些“VR女友”之类的游戏也有些名气，但其本质上只是更逼真的H游戏。更令人灰心的是，这些在VR产品在用户量上完全无法和一些流行的很不“科技”的普通游戏相提并论。 

一场资本主导的自上而下的“计划经济”

这么多资本、科技巨头大力发展VR，一搞就是10年，为什么就是扶不上墙？这是值得深刻反思的。扎克伯格真的如此坚信VR和元宇宙吗？HTC老总放着当时智能手机一哥的地位不要非要砸锅卖铁搞VR，是出于对这一技术的绝对信心吗？未必！

当今世界，资本和科技巨头掌握全球大部分财富。科技巨头想要确立自己的行业领先地位，保持企业的高估值，总是要发明一些“指明科技发展方向”上的概念，最好能成为下一代技术发展的引领者。而资本想要保证自己的投资收益，更是如饥似渴地寻找投资机会，科技巨头的一举一动无疑会对其产生重要影响。

于是形成了一个怪圈，科技巨头发明一个概念，资本大力吹捧，无数中小企业投入其中，只为博得资本的一次“临幸”，同时无数专家为其摇旗呐喊，一个行业就此歌舞升平的诞生。VR是如此，元宇宙是如此，共享经济、无人驾驶、贾跃亭们都是如此。这里唯独缺少了一个重要角色：消费者。

于是，市场成了资本、科技巨头率领一干等着“临幸”的中小企业们玩的游戏。他们掌握着全球的大部分财富与资源，无需过于考虑消费者的接受程度，也能把市场玩转。或者说他们推出什么，消费者就用什么。仔细想想，这几乎可以理解成资本与科技巨头主导的“计划经济”，其表现的市场特征是自上而下的。

过去，资本主义与计划经济似乎是相悖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因为过去资本还未像现在这样集中，全球还有大量资本掌握在大众消费者手中；也没有一家科技巨头会如在互联网时代产生如此大、快速的影响力。那时的市场是自下而上的，无论多大的企业，都是靠迎合消费者获得市场地位。如今消费者也很重要，但其市场地位被大大削弱，很多时候不再是第一重要。看看那些初创企业，有多少把融资而非盈利作第一目标就知道了。

此时再看VR，其发展脉络再清晰不过。Meta最初发展VR，就是看到苹果凭借智能手机称王称霸后，想为自己也打下一个阵地。后来VR不行就搞元宇宙。至于扎克伯格心底相信不相信这套东西，没人知道。抑或他确实想促成这一目标，即便无法促成，至少资本听到后，会提振Meta的估值和品牌形象。而四处寻找投资机会的资本看到科技巨头有新概念，当然会抢着冲上去，他们相信这套东西吗？也未必。在资本眼里，有的投总比没的投重要。有了资本背书，无数企业会跟风进入。谁都明白，跟着资本跑更容易有肉吃。

问题就出在，无论Meta与资本多精明，多有实力，但其手段终究是“计划经济”式的，没有或做不到从用户体验出发搞科技、做产品。如果VR真有前景，过去的市场流程是：先有用户需求，之后设备问世，诞生爆款应用，走红，不断革新，诞生巨头。苹果手机走的就是这一流程。

可VR不是，整个产业自始至终都是科技、资本巨头们主导，消费者参与感极低。以至于众多VR设备推出了一代又一代，却找不到什么热门应用，10年了还在鼓吹各种前景。Meta但凡接近用户一些，把研发一代代设备和元宇宙的巨额投入，投入到用户实际应用场景上一些，大概也不会这么惨。 

市场反馈不会缺席

需要指出，本文不是要证明“计划经济”不如“市场经济”，“计划”出来的东西不好。事实上，像Meta这样的互联网巨头，在人类历史上是没有过的，其全力投入到某一领域时，必然会带有“计划”色彩。可长期看，计划经济终究也要经受市场的考验，否则短期或许尚可维系，长期也会“计划”不下去。Meta可以连续搞10年VR没有起色，但下一个10年再没起色，市场终究会做出反馈。

由于自上而下，很多时候，“计划”就像是一场赌博，赌对了未来就是一片光明，比如马斯克的特斯拉、比亚迪的新能源、中国的一些光伏企业，都是“计划”驱动，它们都赌出了明天。但马斯克赌上火星、Meta赌VR、赌元宇宙，有没有赌对？市场终究会给出答案。至少从现在看，这VR赌得真的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