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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摊热遮蔽下的百货业

2020/6/27 9:19:00


这几天长春地摊的火热,让人几乎忘却疫情的存在。长春人对“砸地摊”的热爱,就像俄罗斯人热爱他们的伏特加酒,意大利人热爱他们的披萨饼。就如亚洲气质舞王——尼古拉斯 赵四所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前几天约了几位朋友在我家湖光路这侧砸地摊,摊主是个30多岁的妹子,短发,嗓门大大的,“老弟来了”!“大哥来了”!一看就是咱东北大妞,透着那股子泼辣和利落。
 
妹子说她刚出摊三天,还是新手,新手最大的好处就是认真,肉质保证新鲜,不敢糊弄,而且打折力度还大,啤酒白送——雪花勇闯天涯。哥几个把酒临风,肉串香味四溢,好不快哉。
 
和妹子聊了几句,得知她原来是做服装生活,生意不好,看到政府让摆地摊了,她就和老公临时弄了摊位,“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赚点钱了”,

 

我问她原来在哪儿做生意,她告诉我,在巴黎春天百货大楼。

 
我忽然想起前几天传“巴黎春天”百货要歇业,业主疯狂甩货。我问她是否属实,她说歇业还不确定,但是原来的一些品牌专柜都开始撤了,里面已经空出一层楼了,原来的四楼男装和二楼合在一起了,她原来在二楼,合同到期后她就没有再续,直接撤了。
 
这妹子已投身于火热的地摊事业,不知她那些在巴黎春天的同事,是否也找到了属于自己安身之所。
 
2020年六月,闰月。地摊火热,长春的百货行业很凉。


 

一、凋落的“巴黎春天”


 
“巴黎春天”百货位于红旗街与工农大路交会,与欧亚商都、亚细亚百货商场呈三角形座落,它的斜对面是万达商场。几十年来,这几座大型百货商场共同打造了长春商业最繁华之地。
 
“巴黎春天”百货全称为“吉林省巴黎春天百货有限公司”。注册时间2006年11月28日。但实际上这座商场1995年就已存在,当时叫时代百货。1998年末我来到长春,买的第一件毛衣,就是在这家商场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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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春天”百货与欧亚商都、亚细亚百货共同经历过百货业最好的时期。它们之间还形成高度互补的商业特点。
 
以消费者为例,如果你月收入在一万元以上,你的消费是在欧亚商都,基本上叫件衣服都得从千元起;如果你月收入在5000元左右,你可以去“巴黎春天”百货与亚细亚百货,几百块钱买也能买件穿得住的衣服巴黎春天”百货更偏年轻时尚一些,当然品质肯定要比欧亚商差一些。
 
在”巴黎春天“的企业介绍上显得非常的高大上,“1996年,上海巴黎春天百货、法国巴黎春天百货、宝姿(国际)集团发起组建巴黎春天百货管理公司。凭借几年积累的丰富的管理经验,巴黎春天百货(中国)有限公司现已经发展为具有国际资本背景的大型百货管理集团之一,最大股东是宝姿(国际)集团——香港上市公司,其母公司是加拿大上市公司;另外两个大股东是美国花旗银行和英国3i基金——英国历史最久的投资银行,英国金融指数成份股之一。”
 
但在天眼查显示:吉林省巴黎春天百货有限公司的大股东是厦门辉新贸易有限公司,认缴出资额度为700万人民币,占股70%;另外一个股东是吉林省宝盈服饰有限公司,认缴出资额为300万人民币,占股30%。法人为刘家光,名下有多家公司。
 
烧烤妹子跟我讲了“巴黎春天”百货为什么会如此凋零?据她讲:巴黎春天的老板是租的原时代商场干的,当年也曾辉煌一时。后来电商、综合体等新兴的商业业态涌现之后,巴黎春天做为老式百货,受到冲击非常大。这几年来一直都不好。以这妹妹为例,她与商城签订的合同,就是以销售款冲抵每月的租金,租金也是每个商户不一样,但对比欧亚商都租金相差甚远。所以商场也就是勉力维持。疫情一来,客流断了,还要给原时代商场交租金,所以老板也干不动了,商户们也干不动了,故传出前一阵甩货退场的传闻。
 
砸完地摊的第二天晚上,我特意去了趟巴黎春天百货。到红旗街与工农大路这处往日商家旺地。此时街人行人比之前些天大大增多,人流穿梭不息,在万达广场上一群少年嘻笑着正玩着滑板,旁边是一群溜狗的人交谈,大狗小狗借机追逐撒欢,我个人认为这都是地摊开放起到的效果。
 
在街口抬头即可看见欧亚商都和亚细亚商场的霓虹灯大字。但巴黎春天百货黯然了,没有了霓虹装扮的它就像块隐于黑夜之中的礁石,只有近前看到门里亮着灯光提醒这家商场还营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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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看到一层是鞋帽和首饰,人不多,上到二楼,也在营业,但隔几段就能看到商家撤走后留下的空荡荡的地方,像人嘴里露出的豁牙,看上去那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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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到三楼,均有多家商户撤柜。到四楼,电梯口竖立着一个告示牌,上写:“此电梯禁止通行,原四楼男装移至二楼”。
 
我问了几户仍在营业的商家:“巴黎春天”要歇业吗?有的回答:“没有”!有的笑而不语,也有说“我们到期就撤”!
 
但此间的一派萧瑟、凋零之势,更似身在深秋,不是巴黎、更没有春天。
 
 

二、渐渐黯淡的“长春卓展”



 
“巴黎春天”百货作为长春中低端百货的代表,在疫情之下表现冰凉,那高端百货业怎么样呢?
 
长春最高端的百货商场当属“长春卓展购物中心“。
 
长春卓展购物中心成立于1999年,位于长春市繁华商业核心区重庆路“金街”的黄金地段,毗邻香格里拉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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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卓展购物中心LV、古驰、阿玛尼菲拉格慕、VERTU、DAKS、PINK、MONTBLANC卡地亚、BOSS.......等多个国际顶级奢侈品牌,拥有国内外著名品牌600多个,其中独有品牌300多个。
 
在长春这个地界,你够不够得上是个人物,可以用能不能到长春卓展商场购物来衡量。倘若你拿一卓展商场购物的纸袋,久久在长春卓展商场门前驻足。微风掠过你的发稍,或掠过你新衣上那忘记摘去的阿玛尼商标牌,又不小心碰上了熟人。熟人哇塞:“X公子,又来卓展购物啦”。你的幸福指数就和血糖一样控制不住的飙升。
 
长春卓展成为了吉林省百货皇冠上那颗耀眼的明珠。事业也开始迅速扩张。

2006年1月24日,卓展集团正式成立,当年在沈阳开了卓展沈阳店。2011年在哈尔滨开了卓展哈尔滨店。2012年扩建长春卓展购物中心,建成了购物中心C馆。
 
但是从2015年开始,有关于各地卓展业绩下滑、增速放缓的消息不绝于耳,长春卓展购物中心当年的业绩比上年下滑了2.3亿(数字来源于中国吉林网)。
 
疫情期间,长春卓展购物中心的人流锐减,商户苦不堪言。最让人大跃眼镜的是,长春卓展购物中心被它的一个经营20多年的老商户吴先生维权投诉到吉林卫视守望都市栏目,称自已在长春卓展购物中心四楼一个袜子商铺,从2019年4月起至今,累计有80余万的营业款长春卓展购物中心没有给他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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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天眼查,你可看到长春卓展购物中心这几年来有大量的合同买卖纠纷,大都集中这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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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省百货皇冠上的这颗最耀眼的明珠黯淡了。
 
有分析说:卓展商业的整体下滑是因为投资战略失误、盲目扩张、成本过大,加之高端消费下滑,零售业不景气导致。
 
其实,卓展商业不景气的根本原因是电商改变了高端百货业的商业逻辑。尤其是海外代购模式的出现,使得原来高端百货对奢侈品的垄断渠道变成了多渠道,这一下就严重打击了卓展这类高端百货。
 
据中国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的监测数据显示,2008年中国海外代购市场规模达到28.95亿元,比上年增长了7倍,2010年海外代购的市场交易规模达到了120亿元,2013年,这一规模则扩大至767亿元,2014年达到了829亿元。
 
2015年开始,阿里巴巴、京东、亚马逊都进一步扩充自己的跨境购业务,网易考拉、小红书、洋码头迅速崛起。这一年,以卓展商业为代表的传统高端百货一路开始下滑。
 
全球咨询公司贝恩(Bain&Co)于2018年11月15日发布了一份报告,称奢侈品品牌官方网站、电子零售商和零售商电商平台在内的种种在线销售渠道将在2025年占市场总价值的25%,高于2018年的10%。而机场零售(免税商店)和低价商店(如奥特莱斯)将继续增长,增幅分别为7%(2017年6%)和13%(2017年12%)。百货商店和专卖店等传统渠道将逐渐失去相关性。百货商店的市场份额将从2017年的21%降至2025年的13%,而专卖店的市场份额将从22%降至17%。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生意要靠时运,也最怕与时代大势背离。

 

三、被疫情影响的欧亚集团



真正撑起吉林省百货业脊梁是长春欧亚集团。
 
长春欧亚集团是国家大型商业企业,1992年成立股份有限公司,1993年公司股票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是全国知名的上市公司。下辖十二个商贸企业、一个城:欧亚商都、欧亚卖场、欧亚车百、欧亚益民、欧亚新发、欧亚星河湾、欧亚万千缘、欧亚四平商贸、欧亚沈阳联营、欧亚通化购物中心、欧亚农安商贸、欧亚科技城、吉林市欧亚商都。企业从1984年改革以来,通过商务经营和资本、资产、资源运作实现了企业规模和经济效益的跳跃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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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长春欧亚商都已隐隐取代了长春卓展购物中心,成为了长春百货业的一哥。
 
但在疫情面前,即使是一直良性发展的欧亚集团,也首次出现了停滞的现象。
 
5月21日,欧亚集团发布了关于转让全资子公司股权进展情况的公告,转让全资子公司长春欧亚净月购物中心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标的公司)100%的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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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欧亚集团在长春市净月开发区拿了一块10万平方米的商业地块,计划开发建设净月欧亚城市综合体项目。项目规划总建筑面积60.9万平方米,其中包括规划建筑面积41.2万平方米的的集购物、休闲、餐饮、娱乐、商务、旅游、体验等多业态、多功能于一体的大型城市购物中心;以及规划建筑面积约19.7万平方米的欧亚集团总部大楼,建筑高度150米,项目总投资约40亿元。
 
欧亚集团总部都要搬去的地块,两年多后等来的是全部转让的消息。让习惯了欧亚集团扩张的人们不禁猜测,这次突来的收缩意味着什么?
 
2020 年 5 月 13 日,欧亚集团在上海证券交易所的上证 e 互动网络平台上进行了2019 年度业绩及利润分配投资者说明会,回答了投资者的关于负债及利润的疑问。
 

投资者:2019 年报看长短期借款 67 亿多,请问是否还包括公司 债券,公司债券明细年报没找到,能否在此回复?贷款财务费用是否 已经严重大于经营毛利?是否考虑减少贷款规模,对于贷款亏损项目 及时处置或改租赁模式


欧亚集团:长短期借款 67 亿多不包括公司债,公司债在“其他非流动 负债”项目中,金额为 15 亿元。2019 年公司财务费用为 5.15 亿元, 毛利额为 39.43 亿元。减少贷款规模、降低资产负债率一直是公司财 务管理的目标,我们会继续努力。



投资者:2019 年净利润 2.38 亿,年报银行贷款 67 亿多,请问贷款利息是不是比净利润多很多?


欧亚集团:2019 年,公司贷款利息为 4.49 亿元,利润总额为 8.03 亿元,净利润为 5.99 亿元,归母净利润为 2.38 亿元。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欧亚集团负债很高,净利润很低。
 
欧亚集团其高负债的原因跟这些年高速扩张有关系。这些年通过这种模式,欧亚集团将经营版图拓展至11省24市147家门店,形成了拥有44个购物中心(百货店)、3个大型综合卖场、79个连锁超市、21个其他经营部门的经营规模。
 
但高速行进的汽车,怕的就是踩一脚急刹车。
 
新冠疫情就是这样突如其来地踩了一脚。
 
在欧亚集团披露的2020 年第一季度主要经营数据的公告中,吉林省营业收入数据这栏中,购物中心(百货店)比上年同期减少了24.05%;大型综合卖场比上年同期减少了26.09%。
 
而在吉林省外,一季度营业收入减少更为严重。河南省的百货店比上年同期减少了53.17%;辽宁省百货店比上年同期减少42.62;内蒙古自治区百货店则减少了35.63%;青海省则减少了30.26%;
 
这样大规模的营业收入减少会对欧亚集团产生多大的影响?不禁让人担心。
 
我在媒体的那些年,欧亚集团就是我们最大的金主。衷心地希望这个曾供养过我的百货巨头度过疫情的大考。
 


热了的地摊可以看成我们是对疫情的一次反抗。冰凉的百货业是我们下一步要继续复兴的领域。我想有一件事大家要意识到:我们可能要和新冠病毒长期共存。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商业模式是不是都要主动调整?

去百货商场吧,别怕,就像去地摊那样无畏。无论疫情如何,生活总得继续
 
中国人信奉逢十有变。2020年,中国百货业会有什么样的巨变呢?

我似乎听到了有风雷之声隐隐从时空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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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介绍

  • 孙长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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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贴吧粉丝平台代运营商—吉林省合器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玫瑰资本副总裁。吉林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客座教授。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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