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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外卖田野调查,平台是否该为疫情买单?

2020/4/16 19: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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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外卖商家和平台之间的矛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4月10日,广东省餐饮协会剑指美团外卖,指责其收取高额佣金、独家合作限制涉嫌垄断、各类收费层出不穷,并要求美团减免整个疫情期间广东省内所有餐饮商户外卖服务佣金5%等诉求。


针对这一问题,美团外卖方面回应称,美团外卖持续亏损5年,即便在刚盈亏平衡的2019年,第四季度平均每单利润不到2毛钱,平台大部分收入花在了提供专业配送、获取订单和数字化建设上。而且,2019年美团外卖八成以上商户佣金在10%-20%。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的争执想必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以人类喜欢同情弱势群体的思维来看,平台反倒会处于劣势地位。在餐饮商家和中国第三大互联网公司之间做出选择,很多人本能会站在商家方,尽管活跃在美团外卖上的商家有好几百万。


但回归到事实层面,美团外卖是否抽佣比例过高?平台是否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地歌网针对此事采访了一线商家,或许能够提供一些参考性的意见。


目前,作为商家意见领袖的餐饮协会,指责美团外卖抽佣比例过高。按照广东省餐饮协会援引数据显示,广东海丰县120家商家上架美团外卖平台,2019年无一家商户的佣金抽成低于20%。


但佣金比例是否过高,这其实是一个相对概念,而非绝对。


通常情况下,平台在制定某一收费标准时,会结合自身经营情况、前期投入、市场竞争等综合因素考虑。例如华为发布新机时,欧洲市场的价格会超过国内市场1000元左右,这并非情怀主导,而是由于国内智能手机市场竞争惨烈程度全球罕有。另外,快递行业的“三通一达”针对不同客户、不同地区,也会采取动态收费标准,这些都是商业利益主导的。


所以,在外卖行业,仅盯着某一平台抽佣比例,而不考虑其他因素,这显然是有失偏颇的。


广东海丰县某小吃店老板韩立告诉地歌网,自己开店已有4年,目前店面大约40平米,员工三人,除了堂食之外,做外卖业务已经数年。目前饿了么和美团的费率基本一致,都是20%。


两家平台20%的抽佣比例,和广东台山市某螺狮粉店主徐斌所描述基本的一致。许斌告诉地歌网,其实美团外卖和饿了么促销形式、抽佣比例几乎差不多。


不过,陕西西安一家快餐店店主告诉地歌网,自己2019年开始做外卖,美团抽佣比例为19%,饿了么稍低一点;而位于上海的某烤肉饭负责人则称,饿了么抽佣比例为18%,美团外卖则为17.5%。


所以,从调研综合情况来看,整体上饿了么和美团外卖佣金比例基本一致,偶尔也会存在饿了么和美团外卖抽佣费率互有高低的情况。此次广东餐饮协会如果出于餐饮商家方面的考虑,剑指美团外卖一家,也是令人费解的。


那么,从商家趋利避害的角度出发,如果此时饿了么调低抽佣费率,大打价格战,商家是否会与美团外卖进行断舍离,投入饿了么的怀抱?事情恐怕并不会这么简单。


其中主要原因,和单量有关。


韩立告诉地歌网,最近美团在做免配送费活动,日单量通常维持在20单左右,而饿了么一天只有10多单,而且饿了么平时活动较少,整体单量和美团外卖差距较大。


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在广东,广西防城港市东兴市某快餐店老板告诉地歌网,自己做美团外卖已经有3、4年时间,抽佣比例为21%,饿了么做了一年,抽佣比例为18%。虽然两家平台抽佣比例不同,但单量差别巨大。通常情况下,美团外卖每天最少20单,最多能有60多单,而饿了么一天只有7、8单,好的时候也只有10多单。


根据Trustdata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Q3美团外卖市场占有率约为65.8%,而饿了么+饿了么星选的市场占有率,仅有32.2%,大概是美团的一半。另据QuestMobile显示,截至2019年12月31日,美团日活用户数已达到6985.86万,而同期饿了么日活用户数为1097.03万,尽管这一统计数据遭到饿了么方面的否认,但美团在市场份额以及日活用户上超过饿了么,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外卖商家一边指责平台费率过高,一边真香,毕竟单量是实打实的。就算平台费率再低,没有单量交易,那也只是形同虚设。


此次广东省餐饮协会,指责美团外卖的另一个焦点,是美团外卖强制商家进行“二选一”,涉嫌实施垄断定价,滥用市场地位。


其实,关于二选一的争议由来已久,广泛存在于电商、地产中介等领域,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演变为商家互相攻伐的口水战。


在地歌网的采访中,大多数商家都称并未遭到美团外卖强制二选一的情况。部分商家会签独家,但一般平台方会给出对应的优惠措施。这种举动,美团外卖存在,饿了么同样存在。有商家称,如果平台能够提供足够的支持力度,自己并不排斥签独家平台。


另外,广东餐饮协会称美团外卖在广东餐饮外卖的市场份额高达60-90%,已达到《反垄断法》规定的市场支配地位,并且存在滥用的现象。那么,美团是否利用平台优势,滥用市场地位呢?


根据市场占有率界定公司是否涉嫌垄断,对于互联网企业通常很难适用。因为互联网企业与实体企业不同之处在于,互联网企业玩的是规模经济,天然存在着赢者通吃的现象。如果仅以市场比例推断的话,腾讯、阿里、百度是否涉嫌垄断,滥用市场地位?这显然说不过去。


另据业内人士分析,腾讯、阿里、百度常态运营利润率通常在15—30%之间,而美团只有2.7%。更不消说,美团已经亏损九年,去年刚刚实现全年盈利。


但是,商家不堪重负的呼声也是真实存在,并非空穴来风。那么原因又出在哪里?


此次平台与商家矛盾的集中爆发,和新冠疫情脱不开关系。受疫情影响,开年以来,线下实体行业遭遇停摆,旅游、餐饮、线下娱乐都成了重灾区。所以商家在堂食无法开张的情况下,收入来源只能寄托在外卖业务上。


来自于陕西安康烤肉拌饭的店主告诉地歌网,自己之前主要以堂食为主,去年年底才上线外卖业务,线上基本出于推广考虑,平时也没有花费太多精力。但今年受到疫情影响,外卖成为了主要渠道,现在房租每月支出得5000元,人工成本还得10000多,仅凭外卖业务无法抵扣成本,因此感觉不堪重负。


广州市从化区一家米粉店主给地歌网算过一笔账,自己50多平米的店面租金,另外还有四个员工,一个员工按3500工资算,自己每月的刚性成本支出就已经达到了2万多元。而因为受到疫情影响,二月份堂食基本为0,外卖每天100多单,一个月外卖流水大约4万多元,扣除平台佣金、推广费用、房租工资、原材料过后,也只是勉强持平。


对于餐饮商家而言,房租和人力支出是最大成本项,但这部分又是固定成本,只要开业,无论做不做外卖,使用美团还是饿了么,都是无法回避的。于是,商家便将注意力转向弹性成本,也就是外卖佣金费率上。


那么,平台是否有义务,用自己的损失帮助商家抵扣固定成本?


通常情况下,平台和商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疫情期间,包括万达、恒大等房地产公司都推出了减免商户租金的措施。但是,这种减免是出于善意的考虑,其实本身并没有这样的义务。


市场的归市场,舆论的归舆论。


所以,平台可能也会推出相应地帮扶措施,但首先要结合自身情况。而且,美团是否躺着数钱,而又一毛不拔呢?根据美团财报显示,2019年,美团外卖第四季度平均每单利润不到2毛钱,平台大部分收入花在了提供专业配送、获取订单和数字化建设上。其中,2019年美团外卖整体佣金收入496亿元,而骑手成本高达410亿元,占比高达83%。


正是基于此,疫情期间,美团外卖上百万骑手像医生、护士、警察一样,参与维持着社会运转,提供采购、送货上门等服务,范围覆盖达到22个省,45个城市,一位美团小哥甚至登上了《时代周刊》杂志封面。全民为美团外卖小哥疯狂打call的背后,是美团长达数十年不断投入的结果。


只不过,很多人只看到平台抽佣,对这些投入选择视而不见。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韩立、徐斌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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