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年前的冬天正显盎然春机,世界一切向好。
中国正在加入WTO的紧张谈判之中。尽管当时相当多的中国民众对加入这么个由西方阵营主导的世界贸易组织充满疑虑,但最高层已经厘清利弊,中国要与世界同行的决心和意志不可动摇。
2001年12月11日开始,中国正式加入WTO,中国和世界就此翻开了同一篇章。
2003年,中国遭受到了第一次冠状病毒——非典型肺炎的袭击!中国内地经济的总损失额为179亿,占中国GDP的1.3%,中国香港经济的总损失额为120亿美元,占香港GDP的7.6%。
但因为中国强劲的外贸动力,使得非典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微乎其微。
2003年中国与美国和欧盟的双边贸易首次突破1000亿美元。中美双 边贸易总额1263.3亿美元,增长30%;中国与欧盟双边贸易总额达到了1252.2亿美元,增长44.4%;日本连续11年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2003年中日双边贸易总额达1335.8亿美元,增长31.1%。
2006年9月,中国境内出版了美国人托马斯·弗里德曼撰写的畅销书——《世界是平的:一部二十一世纪简史》,这是一本令人欢欣鼓舞的关于全球化的著作,
这本书描述了一个全球经济一体化美好的景象——发达国家将经济活动中低附加值的部分生产劳动,从国内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去。由发展中国家承担经济活动中简单枯燥的,不需要创造性的部分,发达国家则更加专注于创造性的工作。这样,全球化给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带来巨大的生产效益和财富。
这样的理念深入人心。人们毫不怀疑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方向,并视为一个不可逆的进程。
从2001到2019年,中国GDP从1.3万亿美元涨到了99.0865万亿美元,经济总量逼近100万亿元,达到了原来的76倍左右,从世界排名第六上升到世界第二。
19年来,中国攀越诸多“高峰”:目前已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世界第一大贸易国,世界第一大吸引外资国,世界第二大对外投资国……中国成为WTO体系里的最成功者。
就在国人欢欣鼓舞中国成为世界第一,甚至要接过美国这个老大的权柄之时。一头金毛狮王的出现,打破了岁月静好。
这个叫特朗普的家伙,在美国极端势力的簇拥下登上美国总统宝座。一上来就逆潮流而动,叫嚷着让美国优先,开始了单边主义操作,各种退群。
如果我们坚信的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信念是不可逆转的规律,特朗普无疑是挑战规律的唐.吉诃德,我们视他为疯子、傻子,提醒他这样做无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特朗普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中美贸易战开始了,制裁中兴、华为、一切不那么美好了。
特朗普不单单是只针对中国,他似乎以破坏全球经济一体化为己任,坚决把美国倡导并已奉行多年的多边主义全改成单边主义。
美国宣布退出自己定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与框架内的日本、澳大利亚、加拿大、墨西哥、新加坡等11个国家重新签订单边协议;
2018年、美国强制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重签为美墨加三国协议(USMCA)。
2018年7月26日,美欧日签署零关税贸易协议!彻底撇开了WTO,另起炉灶,此举被指针对中国。
与此同时,欧盟也开始不让人省心。
这个曾经代表了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组织,流年不利,先是爆发了一系列的难民危机和经济危机,英国的小伙伴不干了,不担这个,要退群。欧盟威胁加利诱不让退,结果英国也上了另一位金毛狮王——鲍里斯·约翰逊,带领英国强行脱欧了。
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是由西方开启的,似乎西方又成了反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主要推动力量。
就在刚刚,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发布公告,宣布取消中国在内的25个经济体的WTO补贴优惠。
此举一出,WTO这个世界贸易组织,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了。
全球经济一体化及多边主义,严重受挫。
世界难得要退回贸易保护主义和民族经济主义时代吗?
02
就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受挫之时,另一个全球一体化悄悄地来了。
这就是全球风险一体化。
不用邀请、无须加盟,世界全在其中。
2020年开始,全球风险一体化就用全球疫情宣告属于它的世界已经到来。
新冠病毒侵袭了中国,又接连侵袭了26个国家,新型冠状病毒已致全球近7万人感染,2000多人死亡。并有继续蔓延之势。
与此同时,美国遭受到40年来最致命的流感肆虐,波及范围覆盖48个州,已有2600万人感染,至少1.4万死亡,死亡人数中至少包含92名儿童。这种流感病毒甚至开始肆虐欧洲,法国、俄罗斯都成为灾区……
非洲的尼日利亚爆发不明疾病,席卷全国15个州。在不足一周内已造成15人死亡,100多人感染,死者都是在两天内暴病身亡。
这场不明疾病的源头还没查明,当地又爆发新一轮拉沙热疫情,共发现1708例疑似病例,其中472例已确诊,70人死亡,病死率高达14.8%。
前几天,在南美洲的巴西,科学家在一个名叫Pampulha的人工湖中,意外捕获一种携带不明病毒的变形虫。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在带回实验室后,科学家在显微镜里发现了它们身上隐藏着超出人类认知的秘密!变形虫身上寄生着一种神秘的病毒!这种病毒90%的基因,从未被记录在案。
科学家又在青藏高原冰川发现28种新病毒, 全球变暖或将释放未知病毒!
而且在南极和北极的冰层数十米之处,沉睡着很多巨型病毒,最大株比普通病毒大30倍左右,与细菌大小相当,有1200个基因,随时可能因为全球变暧而被唤醒。
即使是遥远的太空,人类的活动也一样引发着潜在的危险。
国际空间站(ISS)绝对算得上是遥远和孤立的,但那里仍然被细菌占领,近来在那里的饮水机中检测到两种地球上还没有的细菌,这种细菌究竟会带来多大的风险?科学家现在尚未可知。
2015年,60岁的比尔·盖茨也曾大胆预测,如果未来几十年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上千万人,那很可能是具有高度传染性的病毒,而不是核战争。因为,全世界还没建起来一个有效防治疫情的系统。
病毒不知有国界,风险不会有边界!
全球性疫情宣告了全球风险一体化的到来!
世界会应对吗?
03
世界从无应对这类风险的经验。
这次新冠疫情,中国在应对当中有很多不尽人意之处,比如处理之初的信息不畅,行动迟缓,这些都是需要总结为经验的地方。
可你看世界呢?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世界做得很糟糕。
日本疫情有蔓延之势。原因是日本根本没有像中国这样严格地隔离。似乎还是把新冠当成了一次感冒,没有像我们这样如临大敌。
日本对超级传播源——钻石公主号是怎么对待的呢?从2月19日开始,船上检测结果呈阴性、没有相关症状且客房内没有出现确诊者的乘客被允许下船。2月19日有443人下船,20日有274人下船,21日有253人下船,总数达970人,厚生劳动省称21日将结束所有符合条件乘客的下船工作。
这些人下了船,统一送到电车站,然后自由返回家里。
这就完事了吗?
对,就这么完事了。再不完事就侵犯人权了。
从中国武汉的经验知道,这次新冠病毒传播的特点就是潜伏期长、病毒超狡猾。即使是不发烧、检测呈阴性,一样可以是病毒携带者。
神户大学的传染病专家岩田健太郎教授在2月19日上了钻石公文号船,当晚就在油管上公布了一段视频,抨击了邮轮上糟糕的对应现状,船上没有区分安全区和污染区,许多乘务人员不戴口罩到处跑,大多数舱房都是内循环,发热的人随意地从自己的房间走到医务室,穿着防护服进行消毒的日本工作人员在消毒的过程中也成为了病毒的携带者,在船内四处传播,而船上的管理也是一片混乱。
所以,先后有至少5名在油轮上消毒和检测的日本医务人员和工作人员感染上了新冠病毒,船上的感染者也超过了600多人。
就在我们垢病武汉在疫情前期居然组织4万人的“万家宴”之时,2月16日,日本全国11地(东京青梅市、神奈川县、静冈县、爱知县、京都、大阪、高知县、福冈县、熊本县、冲绳县)召开了马拉松大赛。据各地大会组委会统计,共有近10万参赛者。
据日本朝日新闻,在熊本市召开的马拉松大会上,有的参赛选手也佩戴了口罩,大赛实行委员会也向所有参赛者发放了口罩。
莫非这是日本有对付新冠病毒的秘密武器吗?故此不惧病毒来袭。
根本不是,就是没经验。还没吃过这病毒的大亏。
结果日本各地均出现病毒感染,日本这才提高警戒级别。
2月16日,日本的一名被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一名司机,被确定服务过一名女记者。这名女记者日常负责采访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这让首相安倍晋三,也有了感染的风险。
病毒都因为不慎而威胁到了首相,你能说日本对新冠病毒防范的好吗?
而韩国,连日来新冠肺炎确诊病例骤增,截至2月21日上午,该国新增确诊病例52例,累计确诊病例已达156例,544人出现症状。
另外,病毒居然把韩国陆海空三军的人都择有感染了。
不只是日本、韩国。美国、俄罗斯、也没有表现出在病毒面前的大国能力。
光是那弱化版的甲流就让两国就抗不住了,面对新冠病毒,暂时也就是跟中国关门闭户一断了之,地理性隔绝。
但如果新冠这种超级病毒真在全球蔓延了,各国仅靠闭关锁国就能挺住吗?
“我们在世界其他地方的病例数比中国少,但这种情况也许不会持续太久,我们的机会之窗可能会关闭。”当地时间2月20日,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媒体通报会上呼吁各国不要浪费“机会之窗”,在每个国家抗击疫情。
截至北京时间21日11时30分,除中国外,共有26个国家报告了1158例确诊病例,其中8例死亡,127例治愈。日本、韩国和新加坡分别以731例、156例和85例确诊病例排在前三位。此外,伊朗首次报告确诊病例,共有5例病例,其中2例死亡。
放眼世界,没有国家能说在全球性疫情面前做得有多好。
为什么?因为超出了世界的经验范畴。
在全球经济一体化时代,世界处理的是贸易争端、贫富差距、国家竞争与合作等一件件具体的事物,纵然棘手,可你总知道面对是什么?
但在全球风险一体化时代,世界面对的威胁不明。你看不见你的对手,却不停地受到它的攻击。
而这次全球性疫情,只宣布全球风险一体化的开始。
更大的风险,仍在后面排队考验着世界。
04
全球风险一体化进程有两个促进因素。
一个是人类的发展的规模。一个是人类信息化的发展的程度。
如今的世界,有着 230 个国家,总人口7,583,908,198人;人类在军事、经济、社会、科技各个领域在进行着竞争、摩擦。核威胁、贸易战、环境污染、生化危机、实验室泄漏等等潜在的风险在积累。当这种风险能量积蓄到一定程度,一个微小的事件就能象火花引爆一个巨大的煤气罐。
在过去的信息不发达时代,风险都各安天命,分散在各自的领域里。而当人类进入到互联网社会后,世界变成了掌中世界。世界的风险都被无所不在的互联网媒体聚集在人们眼底,并放大每一个细节: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风险?让人目眩。
在全球风险一体化的时代,公众的注意力将牢牢被风险吸引。风险在每一个人的大脑中被重新加工,成为他对世界看法的一部分。
这种影响将作用于民众对政府的要求,影响到发达国家的选举,反过来将作用于全球的政治体系。
政治家将不仅要讲给公众带来了什么样的福利?还要讲为公众抵御了什么样的风险?
05
全球经济一体化已经严重受挫,世界正走在分化的道路上。
但全球风险一体化,会让世界重新坐在一张谈判桌上来。
以此次新冠疫情为例,你别看疫情之初,各国纷纷闭关锁国。但只要疫情向全球蔓延,世界一定会进入合作机制。
当风险呈现全球化特征时,没有一个国家,可以独自战胜这种风险。
经济贸易之争难免让双方怼而生怨,分歧难合。但共同的风险可以让大家暂搁争议,增进团结。
大家看到疫情之初华姐怒怼美国,那其实是来自贸易争端的余怒未消。国家主席习近平2月20日给比尔.盖茨回信致谢,感谢其为中国疫情所做的贡献。这才是出于共同抵御风险之后的挚言。
习主席在信中说:“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战胜关乎各国人民安危的疫病,团结合作是最有力的武器”。
习主席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之初时西方还不以为然,而当全球风险一体化之时,人类命运共同体则呼之欲出。
今天和未来的人们处在文明浩劫的阴影之下,要学会共处一桌,消除隔阂,为文明自我招致的危险寻找解决方案并加以贯彻。
当利益让国家之间的合作分崩离析之时,风险却让大家重新走到一起,这是对人类一个反讽,也是对人性一个真实的回答。
06
这个既已到来的风险全球化的时代将对我们的生活理念造成巨大冲击。
我们相信什么?不能相信什么?在风险面前再无确定的答案。
以这次新冠病毒为例,它到底从何处来?最后要到何处去?它是谁?都没有让公众能够确定的答案。
都说它是从野生动物身上传染来的,但一个病毒实验室泄漏的“谣言”,就逼得英、德、美、澳、荷兰、西班牙以及马拉西亚、中国香港等全球著名科研单位的27名病毒学家、流行病学家联合发表在国际顶级医学期刊《LANCET》(柳叶刀)家发表声明反对阴谋论,全力支持奋战在疫情一线的中国科研技术工作者。
而另一个谣言——武汉病毒是美国释放的基因武器,也让美国政府也严肃辟谣。我们国内对此也非常重视,还抓了个造谣典型——通辽市科左后旗朝鲁吐镇居民满某1月26日在快手视频中编造说:“现在的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肺炎,是美国向中国使用病毒基因武器造成的”。经依法调查,满某对自己发布虚假信息的违法行为供认不讳。科左后旗公安局给予该男子行政拘留十日,并处罚款五百元的行政处罚。
这反映出一个共同的焦虑。公众焦虑自己面对这个风险为何物?专家和政府焦虑公众会不会被不知名的风险引至误区?但风险能说清吗?即使最知名的专家也不能确定。
2月18日,姜世勃、石正丽、高福等人在柳叶刀网站在线发表文章,建议将新型冠状病毒命名由“SARS-CoV-2”改名为人类冠状病毒2019(HCoV-19)。其理由是SARS是一个疾病名称,命名新病毒为SARS-CoV-2实际上暗示它会导致SARS或类似的疾病,特别是对于不太了解病毒学的科学家和公民来说会被误导。
2月21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发文定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英文名称修订为“COVID-19”,与世界卫生组织命名保持一致,中文名称保持不变。
其实这名称叫什么倒不见得引起公众疑虑,也不会产生太多的联想。绝大多数公民读不懂那几个字母的含义。公众在意的是专家的态度。专家在风险确定这件事上稍有含糊,都能让公众产生特定的焦虑。“SARS-CoV-2”应该改名为人类冠状病毒2019(HCoV-19),最终又定名为“COVID-19”。对于专家而言是确定了名称与内容的对称。但对于公众来说,这是不是又代表了不确定性?从而对专家之前的告诫产生了怀疑。
在我看来,风险全球化最大的风险其实是对人理性的扭曲及心灵的控制。
面对不知名的风险,即使再富有人生经验的人也失去了判断力。每个人都会和特定的风险建立起私人的敌对关系。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逃避仪式和符咒,自己的直觉、疑虑和确信。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阴谋论?阴谋论其实是一种极大的心理自慰。如果把风险确定为某个敌人所为,那风险就从不可把握变成了指向清晰的内容。对于民众而言,宁可接受这样一种确定的实质内容,也不想再跟着专家去把握虚无飘渺的专业性风险阐述。
这就产生了一种由风险迭加出的风险——在未来的岁月里,面对风险而产生的共同的焦虑是不是一种可利用的政治力量?会不会有人想到要利用大众对风险的恐惧及不可知,而将其引向颠覆性的领域?
一战之后的希特勒,只是利用了民众对失去财富的想象,转嫁给犹太人的身上,就能让以理性而著称的德意志民族绑上他准备好的战车。那未来全球性风险的爆发,会不会也让某个狂热分子有机可乘?为失去判断力的大众树立一个确定性的敌人,作为风险的替罪羊将大众引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对于这样一种历史的可能性,我只能遥望,却无法企及。
扫一扫,或长按识别二维码
关注艾瑞网官方微信公众号